白天不懂夜的黑5

元旦快乐~如意喜乐~


贺顿满脑子只剩下了《小元》的旋律和“钱开逸演唱”这几个字,更加无法专注于台上那位演讲者到底说了什么了。她的灵魂彻底地从身体中抽离,这剩下一具躯干,麻木地注视着钱开逸,麻木地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拍手。她好像看到命运之神踏波而来,带着狎玩的神情站在她面前,轻念一声咒语,呼出几缕仙气,将她带到一间纯白色的空阔房中,又趁她不注意,从窄袖轻罗里暗露出一双带着金钏的柔荑,在她的右肩轻轻一推,让她又坠落于礼堂的座位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贺顿记忆深处珍藏的关于高中的为数不多的彩色回忆影片突然多了一段空白,她反复播放这一段空白,有些迷茫,有些错愕,但出乎她意料的,她并没有觉得十分失落或者十分伤心。在她对着这段空白影片不解时,命运之神用力地将贺顿的灵魂打回她的体内,贺顿不禁打了个寒噤,她用右手轻轻敲了敲心口,发出空空的响声。


她看见钱开逸笑着向自己走来,最后的理智引导着贺顿慌忙地站起,立在座位一侧的走道边,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她用理智竭力掩饰的慌乱还是落在了钱开逸眼底,钱开逸有些不解,但并没有生出窥探的亵狎心思。他带着十分的尊重向贺顿微微点头致谢,侧身掠过贺顿,走到自己的座位落座。贺顿也随即坐下,她好像闻到从右边传来阵阵香皂的味道,是童年夏天天台上在斜晖暖风中翩翩起舞的被单T恤的味道,这种味道让贺顿迷茫的心情重新安定下来,好奇取代错愕占据了她的神经。贺顿不由地扭头看着钱开逸,又出于礼貌很快地将视线移开,她想和钱开逸说几句话,却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钱开逸从走下讲台、重新坐下后,就觉得自己左手边的女孩越来越奇怪。他感受到了贺顿的欲言又止,感受到了贺顿的故作镇静,也感受到了贺顿的手足无措。这位女孩和开场前冷静自持的贺顿,和演讲时真诚坚定的贺顿仿佛不是同一人,反而激起了钱开逸莫名的好奇和保护欲。

钱开逸鬼使神差地转过头迎上贺顿窥探的眼神,不顾对方的闪避,直勾勾地看向贺顿,右手在无人注意处轻轻拍了拍贺顿的小臂。虽然隔着厚重的羽绒,贺顿却仿佛感受到了钱开逸手掌的温度,她意外地不排斥这份“亲昵”,反而是多了几分底气地抬眸看向钱开逸,钱开逸闭上眼睛,朝她点下头。两人什么都没说,彼此心里都有了千言之后的默契。


将思路理顺,这场汇报时间的流逝也柔顺起来。汇报后的庆功宴上并没有贺顿和钱开逸多少话语权,两人更像是装点门面的陪客,几位商界大佬和校领导觥筹交错,商量着在学校设立奖学金的事宜,热情熟络的氛围将贺顿和钱开逸两个隔在一边。


“贺老师,您要不要看看我的那首小元的曲子呀。”钱开逸放下酒杯,微微转过身,将手伸进搭在椅背的外套口袋里,将手机掏出来。

贺顿没想到钱开逸会提起《小元》,手中的茶杯轻轻晃了一下,不小心被茶水呛了一下,连连咳了几声,声音不大,喧闹的酒桌上无人在意,只有身旁的钱开逸递来两张纸巾。“谢谢”,贺顿接过纸巾,细细地擦了擦嘴,又将纸巾认真地折成小方块放在一旁。“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看看呢。”

“那有啥不方便的,这首歌是我高中写的,当然也是我唯一写的一首歌啦,能请贺大歌手过目指教,我可是赚大了呢。”

“您太客气了,您演讲时放这首歌的时候,我仔细听了,真的很好听,您的声音很温暖,吉他伴奏又加了清爽的感觉,很别致呢。我看同学们的反响也很热烈,很受大家欢迎呢。”

钱开逸听到贺顿这么高的评价,反而搞不清她是真心还是客套了,原本的自信满满此时不知为何反而变得有些心虚,“贺老师您这样说真是太折煞我了。不过这歌词可不是我写的,是我有次在咱们校门口那个公告栏看校报登的一首小诗,要说也真神奇,我语文并不好,作文没少挨老师骂,但我一看那首诗就特喜欢,马上就拿小本子抄了下来,回家后看了好多遍还是很喜欢,越看反而脑海中慢慢慢慢浮现出一段旋律来,于是就有了这首歌。”

“其实灵感就是这样的,有个触动,然后乍现。”

“对对,小贺老师您说的真好,就是那种啪得一下,小火花欻欻就出来了。要是我高考写作文也有这种欻欻的火花就好了,哈哈哈。”

“灵感就是这么可遇不可求,所以才让人珍重。”

我还记得这小诗的作者叫叶贝,不过我问了好多同学,都没找到这位叶贝同学,连咱们隔壁五高都打听了。我写完这首歌之后,还在广播里唱过两次呢,想着叶贝同学听到后会来找我呢,但是也没有。想想还挺遗憾的。”


贺顿没有再搭话了,低头仔细看着钱开逸手机里的乐谱,钱开逸写的曲并不复杂,像是干净利落的高中男生在如茵的草地上踢着球奔跑。贺顿记得这首诗她并没有写标题,“这个‘小元’的歌名也是原诗的名字么?”

“不是的,原来的诗就叫‘无名’,也不知道是就叫‘无名’还是说叶贝同学忘记写标题了。我是觉得整首诗,总是给我一种初始、初升的力量,就是那种一切都是崭新的感觉,所以就瞎起个名字,叫小元了。”


贺顿依旧没有抬头,而是偷偷地向上抬了抬眼眸,她的鼻尖突然有种酸酸痒痒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勾起右手的食指蹭了两下,然后用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尖松松地扣在钱开逸的手机上,微微发力把手机推到她和钱开逸中间。“我觉得这首歌写得真好,您取的这个’小元’的名字也很恰切呢。”

“小贺老师能不能加个微信呀,我把这个谱子发给您,您要是有时间帮我改改?”这话说出,钱开逸和贺顿都吓了一跳。但贺顿不仅有惊讶,还生出一份侥幸的喜悦。她款款地掏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那以后还请钱老师多多指教了。”


酒杯摇晃,阴暗的房间里的灯光照在摇晃的红酒杯上,贺顿的心情和光影一起摇晃起来。送走几位前辈和校领导后,贺顿和钱开逸告别,裹紧黑色羽绒,向餐厅门口走去。

贺顿走出餐厅,扑面的冷风袭来,使她瞬间清醒。她从包里掏出耳机,随意塞进耳朵,走向人群车流。

评论

热度(5)